最近,讀了王義桅先生《海殤?歐洲文明啟示錄》一書,我深有感觸。這本書表達了中國人最新的“歐洲文明觀”。透過對歐洲文明的觀察與思考,我們可以體會到,中華文明的復興已經(jīng)成為新時代的應有之義。
在歷史上,究竟誰在唱衰歐洲?有三個高潮期。首先是美國在超越歐洲,二戰(zhàn)后美國開始成為西方世界的領先者,大英帝國風光不再,世界文化中心也從巴黎移到了紐約。其次是冷戰(zhàn)時期,美蘇兩強爭霸世界,軍事競爭再度將歐洲推到了歷史的邊緣。最后才是全球化時代,歐洲文明衰落已現(xiàn)端倪。
盡管嚴謹?shù)膶W者們會從各個角度苛求《海殤?歐洲文明啟示錄》立論的細節(jié)之處,但這本新著更像是一大篇“政論”,政論無需強求究竟“是”什么,而往往聚焦應該“為”什么,就像梁啟超的《歐游新影錄》也并不是客觀的考察報告,而是表達其以中華文明救贖歐洲文明的主觀意圖一樣。然而,時代的轉換卻讓中國人對于歐洲文明有了更為清醒與全面的認知,王義桅先生系統(tǒng)總結了歐洲現(xiàn)代政治文明觀的八大特征,它們分別是程序理性、強勢社會、個人主義、自由競爭、人權優(yōu)先、民意為大、民主至上與自我中心,這種歸納無疑是高屋建瓴的。
《海殤?歐洲文明啟示錄》展現(xiàn)的是中國人眼中的歐洲文明,它不同于歐洲人反觀自身文明,也不同于北美人隔海相望其文明之源。換句話說,在中國人所見的歐洲文明觀里面,中國文明觀始終作為歐洲文明觀的對照物而存在,或者說是作為背景而潛存的。更進一步說,觀照歐洲文明,并不是為了歐洲而歐洲,最終的目的,仍在于如何建構中華文明!
在這個意義上,《海殤?歐洲文明啟示錄》的啟示意義是豐富的,從作者所列的歐洲現(xiàn)代文明模式加以反推,我們可以將之對照的中國文明模式展露出來:如果說,歐洲持程序理性的,那么,中國文明則持“實用理性”抑或“實質(zhì)理性”;如果說,歐洲文明是以強勢社會為特征的,那么,中國文明則走的是“政府主導”的道路;如果說,歐洲文明倡導個人主義的話,那么,中國文明始終倡導“社群主義”或者“群體主義”;如果說,歐洲文明力主自由競爭的話,那么,中國文明則以“和諧共進”作為主導;如果說,歐洲文明高揚人權優(yōu)先的話,那么,中國文明則更傾向于“公平優(yōu)先”;如果說,歐洲文明是以民意為大的,而中國文明則是以“民生為大”的;如果說,歐洲文明推崇民主至上的話,那么,中國文明的民主類型則是“漸進民主”抑或“混合民主”的;如果說,歐洲文明始終是“自我中心”的,那么,中國文明則以著名的“黃金規(guī)則”作為準則,其核心內(nèi)涵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按照歐洲人的現(xiàn)代性的歷史建構,歐洲文明肇源于古希臘,那是歐洲人的“文明家園”,而今歐債危機恰恰源于希臘,這只能說是歷史的巧合,真正衰落的,實乃是啟蒙現(xiàn)代性的文明模式。正是在這個大的歷史背景之下,中華文明開啟了復興的偉大腳步,《海殤?歐洲文明啟示錄》由此才應運而生,這恰恰就是一種文明間的“互看”。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