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斗爭：案例研究

過去十年，社會福利和公共服務增長最持久、最成功的地方是拉丁美洲。在那里，資本主義危機導致廣泛的階級武裝斗爭，因此推翻了新自由主義政體，限制了資本投機和對帝國主義中心債務的償還。接著，民族主義政體重新調節(jié)國家收入，用來資助就業(yè)和社會立法。連續(xù)的民眾起義和政治干預，其結果是在大多數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政權中，通過選舉，減輕危機，維持不斷提高工人階級利益的政策。

相比之下，在南歐，資本主義的崩潰導致帝國主義債權人領導的資產階級的進攻。他們強迫實施最倒退的新殖民主義政權，進行野蠻的階級戰(zhàn)爭——盡管有組織的工人階級采取防御性戰(zhàn)略，并在現(xiàn)存的資本主義國家體制框架內可以進行大規(guī)模的社會動員。但隨后沒有政治攻勢、沒有根本的政治變革及社會進攻的發(fā)生。所以說，革命運動不是前進，而是倒退了。每次防御性的斗爭至多不過是暫時延緩了一套新的社會倒轉，激起來自上層階級斗爭的不可遏制的發(fā)展。統(tǒng)治階級強迫償還數十年的債務，同時還掠奪為未來所作的預算撥款。其結果勢必降低工資水平和社會支付能力。新的就業(yè)合同按照能使資產階級掌控更大財富而設計。經由上層階級斗爭強迫實施的政策說明了福利計劃和社會就業(yè)合同是資產階級的緩兵之計，一旦他們奪取行政特權和通過行政法令取得統(tǒng)治地位，最后必然被拋棄。

雖然西方金融階級已脫離困境，銀行已取得盈利，但實體經濟仍處于停滯狀態(tài)。工人階級通過思考和武裝斗爭已經意識到，勞資雙方談判已是名存實亡。西方國家，尤其是帝國主義債權銀行國，不經任何選舉人授權或廣大代理人的要求而掌權。政黨議會選舉從外表來看(實為空殼)依然存在。行業(yè)工會，從大多數斗爭實例來看，舉行幾乎是儀式上的抗議，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這些完全被帝國主義統(tǒng)治階級銀行家和他們的政治伙伴所無視。歐洲經濟的三駕馬車戴上耳塞和眼罩，對著工人們高唱“大緊縮”；大街上，貧民們“夠了”、“夠了”的咒罵響徹行政大廈。

關于階級斗爭兩方面的反思

令人遺憾的是，帝國主義國家的統(tǒng)治階級已經從馬克思的名言“階級斗爭是歷史的動力”當中，比勞工運動和他們的官僚階層學到更多東西。他們真正是馬克思的好學生。

統(tǒng)治階級把來自上層和外部的階級斗爭作為主要戰(zhàn)略武器，向工人階級發(fā)起現(xiàn)代史上最全面、最猛烈的進攻。他們推翻了數十年的社會立法、工資和就業(yè)方面所取得的成果，顯著地降低了工人生活標準，建立了未來幾十年能夠持續(xù)、深入轉移財富的新框架。

勞工和左翼這些人，拒絕承認階級斗爭是政治行動的中心環(huán)節(jié)，已經遭到應有的懲罰。來自上層的持續(xù)的階級斗爭表明：每一個社會權利被否定，每一個經濟資源遭受長期大規(guī)模的掠奪，是沒有約束和極限的。新的激進的統(tǒng)治階級思想意識已經出現(xiàn)，宣告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應該被拿走，必將被拿走，并將貧困的工人降格到屈辱地步。

來自下層階級斗爭的參與者面對新的極端的思想意識和做法，繼續(xù)采用老一套的辦法，迎合對方所謂的“務實”、“合意”的時代以及有限的階級斗爭要權衡利弊得失的說辭。他們不能認識到這些激進的改變，這是結構性的和先天的。工人運動之所以拒絕面對新階級或現(xiàn)實，一個是他們未能預見，一個是他們斷然拋棄事實。階級斗爭，按照勞工官僚的最時髦的說法，已被勞資雙方共同利益基礎上的“新式務實諒解”所取代。

值得關注的一點是具有重要作用的新社會階層人員的大量涌現(xiàn)。這些人員包括：具有重要職權的非選舉高級職員，構成類似于帝國主義總督的歐洲三駕馬車（歐洲中央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歐盟），干著掠奪債務國財富的勾當；大量的失業(yè)青年，他們占到25歲以下工人總數的一半以上；多部門未被社會勞動法規(guī)保護的低收入臨時工；大部分收入下降的中產階級，尤其是工作在公共部門的雇員和專業(yè)人士，失去工作職位、退休津貼，面臨著延遲退休，處在“無產化”的過程中；倒閉的小企業(yè)主（小資產者），面臨著失業(yè)、儲蓄和資產的損失；人數下滑的熟練和半熟練工人，面臨著解雇、報酬和社會福利的減少。

上述社會階層惡化的物質條件不可能通過工廠行業(yè)工會和勞資雙方談判得到改變（只有通過政治——政體的改變來解決），而能夠通過將財源由償還債務轉到增加就業(yè)的生產性投資上得到改變。所謂的歐元區(qū)，實際上是資本主義世界中納貢的“迷你帝國”。歷史已經證明，改革帝國是一項無用的事業(yè)。

政治派別，按照目前的構成，作為反對方，只有在帝國主義框架內才能得到維持和運行，它不能有組織地推翻統(tǒng)治階級進攻所帶來的變化。統(tǒng)治階級進攻的歷史遺產和新體制薄弱環(huán)節(jié)的暴露要求新的政治運動必須考慮失產者的權重：下降的中產階級、小企業(yè)主和工人的具體要求；大量絕望的失業(yè)青年的迫切要求。怎么辦？很顯然，對于數百萬無家可歸者和破產者，議會扯皮和選舉政治解決不了問題。

有上千萬的人從不知道就業(yè)為何物。只有組織失業(yè)者癱瘓商品流通和服務的行動，只有防止房屋抵押贖回權喪失的共同行動，只有提供就業(yè)的公共建設工程的需求，只有占領工廠才能挽救就業(yè)，只有工人接管和經營工廠才能提供選擇的余地，以及增進對變革政體、政治革命和中斷向帝國進貢的有力支持。

從短期來看，最可能做得到的是加強處于附庸地位國家工人間的國際團結。像美國、德國、北歐諸國和英國等帝國主義國家的工人仍然被他們尊敬的統(tǒng)治階級束縛著。未來的出路在于加強廣大受剝削、受排擠、受掠奪的人們內部和之間的聯(lián)系。雖然已失去一切，但他們終于認識到只有通過階級斗爭，才能挽回自己的人性和體面的生活。

（作者單位：賓漢姆頓大學榮譽退休教授，譯者單位：中國社科院馬研院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