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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開放促改革:中國與多邊貿易體制40年

【摘要】參與以世界貿易組織(WTO)為代表的多邊貿易體制與中國的改革開放過程相輔相成。通過對1978年以來中國改革開放歷程的回顧發(fā)現(xiàn),得益于與WTO的密切聯(lián)系,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改革與開放的雙向互動中不斷豐富和完善。以與WTO的關系為主線,中國的對外開放進程可劃分為三個階段:一是入世前,以復關/入世談判推動開放,重點在于為適應復關/入世談判要求,在對外經貿工作中按國際規(guī)則辦事;二是入世后,以開放推動改革,以WTO體制引領中國經濟的市場化改革為特征;三是后入世時代,開放也是改革,表現(xiàn)為以邊境后措施為中心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要求改革開放向改革與開放互融并舉的形態(tài)過渡。

【關鍵詞】改革開放 WTO多邊貿易體制 市場經濟 邊境后措施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8.23.006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貫穿四十年改革開放歷史的一條主線便是中國與多邊貿易體制(GATT/WTO)的關系,特別是注重發(fā)揮多邊貿易體制在我國改革開放中的作用,得益于此,中國在改革與開放的雙向互動中不斷豐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內涵,不斷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本文將沿著中國改革開放與WTO的關系這條主線,回顧中國與多邊貿易體制的四十年交互歷程,探究WTO如何影響中國的改革開放,以及如何影響中國改革與開放的關系。

以復關/入世談判推動對外開放

1978年,中國改革開放起步,考慮到日益密切的國際經貿現(xiàn)實,中國于1979年將對外開放確立為長期基本國策。而此時,中國卻仍然游離于最大的國際貿易組織——關貿總協(xié)定(GATT)之外,于是在1986年7月,中國正式向其提交了復關請求,自此開啟了漫長的復關談判(1995年世界貿易組織成立,中國的復關談判轉為入世談判)。由于長期封閉和實行計劃經濟的特有屬性,該階段中國改革開放特別是改革的方向和方式等框架細節(jié)尚不明晰,因此中國與WTO的關系突出表現(xiàn)為以入世推動開放,即通過自主開放配合復關/入世談判,在對外經貿工作中按GATT/WTO規(guī)則運作。

中國復關/入世的首要目的是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因此復關/入世是中國為廣泛參與國際經貿活動而實行的開放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改革開放意味著經濟體制和發(fā)展戰(zhàn)略的顯著變化,中國對國際分工顯現(xiàn)出更為積極的態(tài)度,由自給自足的內向型經濟轉為外向型發(fā)展模式。這種轉變的思想基礎在于,日益緊密的世界經濟聯(lián)系,使中國意識到自身在國際貿易中可以發(fā)揮比較優(yōu)勢并進而促進國內經濟增長的機遇。

然而,中國在多邊領域的制度安排尚屬空白,僅僅與部分經濟體訂立了雙邊的貿易協(xié)定,且這些協(xié)定并沒有給予中國在多邊貿易體制意義上的最惠國待遇。主要進口國家采取的各種歧視性貿易措施直指中國的出口,如歧視性數(shù)量限制及以歧視性標準為依據(jù)的反補貼和反傾銷措施等,這些措施妨害了中國在國際貿易中最大化比較優(yōu)勢,成為中國開放進程中亟需破除的主要障礙。

作為最大的國際貿易組織,GATT以及后來的WTO,其規(guī)則已成為國際貿易中的普適性準則。我國的主要貿易伙伴也大多是GATT締約方,與GATT締約方之間的貿易額約為我國貿易總額的85%以上[1]。參加多邊貿易體制,將使中國有權利獲得與所有締約國相同的無條件最惠國待遇。因此,多邊貿易體制成為中國拓寬對外開放事業(yè)的重要途徑。

從談判過程來看,長達15年的中國復關/入世談判在很大程度上形塑了入世前中國的開放路徑。第一,中國復關/入世談判需要滿足一系列要求,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接受GATT/WTO對經濟貿易體制的全面審議,二是與各成員特別是美歐等進行實質性權利與義務的談判。一方面,作為管理和調節(jié)國際貿易運作的一整套國際規(guī)則,WTO需要在吸納新成員時,認定申請方是否具有履行這套國際貿易規(guī)則的基本條件,例如實行市場經濟等。另一方面,由于WTO是以協(xié)商一致為基本原則的成員驅動型國際組織,中國需要與其他成員國進行談判。其他國家的關注點往往各有側重且隨著中國的開放進程而不斷發(fā)生著變化,而這些聚焦點的變化又不斷形成新的開放壓力,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也成為塑造中國漸進式改革方案的外部因素。通過對中國入世進程的梳理回顧,我們發(fā)現(xiàn)中國入世談判焦點的變化:在復關談判之初,美歐等國的主要關心和要價集中在貿易政策的透明度與統(tǒng)一實施、關稅與非關稅措施的減讓等中心問題;其后是外貿經營權問題;烏拉圭回合結束后,服務貿易市場準入成為入世談判的焦點。

第二,在復關/入世談判中,與GATT/WTO的理念和成員的要價相對應,中國具體的開放步驟也構成了中國入世過程中的諸多出價,推動著開放進程。針對上述不斷變化的談判焦點問題,中國在WTO市場化和自由化的導向下,相繼進行了有針對性的開放,漸進性地實施了一系列貿易自由化舉措。

在涉及關稅等邊境措施的基礎性議題上,中國不僅自主進行關稅減讓,還邀請GATT締約方根據(jù)關稅減讓的談判規(guī)則,同其進行關稅減讓談判,關稅減讓實際貫穿了中國入世談判的全過程,且力度越來越大,成為中國出價的重要內容。1986~1991年,我國先后調低了83個稅目的進口稅率;從1992年起,在實施協(xié)調制度稅則之后,又自行下調了225個稅目的進口稅率;同年,中國取消了進口調節(jié)關稅制度;1995年,進一步取消了176個稅目的進口管制措施;1996年,大幅下調了涉及5000多個稅目的進口關稅稅率,中國簡單平均稅率由35.9%下降至23%;1997年,中國再次削減涉及4874種商品的關稅,關稅總水平降至17%,5年內總體下降了60%,遠遠超出1994年年底歐美等國對中國提出的關稅減讓要求。[2]

在外貿經營權問題上,盡管對外貿經營的審批權限已經從中央下放到地方,但是中國一直以來實行的高度集中的外貿經營體制僅僅是出現(xiàn)了松動而已。西方國家認為,中國對外貿經營權的任何限制都與WTO的基本原則不符,只允許部分中國企業(yè)并限制外國企業(yè)在中國開展貿易活動,構成了不公平競爭和對外國商品事實上的歧視。因此,外貿經營權既是國民待遇,也是市場準入問題。對此,中國逐步取消了一系列限制性做法。中國不再實行進口清單和進口替代清單等指令性出口計劃,取消對外貿出口的財政補貼,并先后賦予各類企業(yè)進出口權,1997年對經濟特區(qū)內的外貿企業(yè)經營權實行登記制,1998年又對國家重點企業(yè)的外貿經營權實行登記備案制。

在服務貿易方面,1992年以來,在申請復關和參加烏拉圭回合服務貿易談判的背景下,中國及時調整政策,開始允許外商涉足某些原來未開放的服務貿易領域,如金融、保險、房地產、商業(yè)零售、咨詢、會計師事務所、信息服務等。到1993年5月底,共有33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外資金融機構在中國20個城市設立了代表處,14個國家和地區(qū)的外資金融機構在中國13個城市設立了123個營業(yè)性機構。[3]在入世的最后階段,根據(jù)中國的建議,中國與其他成員國按服務部門逐一進行了雙邊談判。其中,服務業(yè)開放是中美、中歐談判的核心問題。談判首先集中在分銷和法律、會計等專業(yè)服務領域,最后落腳到中國的汽車、保險、金融、電信等領域的市場準入以及開放速度問題。圍繞市場準入的透明度和限制性措施,如對外國服務提供者數(shù)量及開業(yè)地上的限制、資本要求以及對諸如外國服務提供者所有制形式上的限制等,中國進行了服務領域體制改革,中國服務市場的貿易自由化程度大大提高。

綜上,不難發(fā)現(xiàn),談判對中國改革開放具有溢出效應(蔣增輝、查貴勇,2007)。在入世過程中,中國不斷將談判過程中的一系列要求內化為國內對外開放的步驟,使中國的對外經貿體制與WTO的要求逐步接近,而綜觀改革開放全局,中國的市場經濟體制已經初步確立,并且已經開始具備鮮明的外向型特征,對外交往和合作都有了量和質的顯著提升。

入世以開放推動改革

加入WTO后,對外開放促進了中國改革,特別是推動了國內一系列法治等體制、機制建設,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更趨完善,這是入世對中國影響更為深遠的層次。這一方面是出于中國改革自身的需要,盡管中國伴隨入世談判已歷經十幾年的外向型改革,但是這種基于入世談判要價的國內改革,內容和范圍較為狹窄,主要局限于貿易管理體制方面,并未全面涉及國內各項體制。因此,即便私營經濟成分有所發(fā)展,但市場經濟卻遠未完善。另一方面是出于中國對外開放的需要,即通過改革來保證開放利益,入世使中國的改革開放需要接受世界體系的約束,而一國的對外經貿政策畢竟是國內經濟體制的延伸,倘若外貿體制與國內其他配套的經濟體制相脫節(jié),不僅會影響中國履行其多邊貿易義務的能力,而且將直接制約中國所享有的入世帶來的實際收益。值得注意的是,入世也為中國的改革提供了國際標準和規(guī)范框架?;诖耍袊噲D從治“本”入手,通過一系列深層次改革,特別是法制化改革和經濟市場化改革,開始了與國際標準的全面對接,開啟了WTO規(guī)則的本土化實踐。

基于WTO規(guī)則的法制建設。法治是我國市場經濟發(fā)展的方向和制度保證(張守文,2018)。從這一角度出發(fā),在入世過程中完成初步開放之后,中國入世更重要的意義在于以此為契機建立起符合多邊貿易體制的制度體系,相關的改革工作主要圍繞立法、行政和司法三個方面展開。

WTO規(guī)則對國內法的適用性豐富了中國立法的體系和內容。首先,履行入世承諾的首要工作是清理國內的法律法規(guī)。這一實踐早在入世之前就已經展開,在入世后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全國各地對多達19萬件的各項法律法規(guī)進行了全面的修改或廢止,[4]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法規(guī)清理活動。其次,國內法與WTO的對接極大豐富和完善了國內法的內容,不僅填補了部分立法空白,也使得眾多現(xiàn)存的法律法規(guī)進一步得到細化和強化。2004年,中國陸續(xù)修訂了與反傾銷、反補貼和保障措施等相關的各項條例。此外,WTO所倡導的非歧視和透明度等若干原則也直接影響了中國的立法理念,國內立法者日益重視將正當程序、透明度等要素作為立法工作中的核心技術考量。[5]這些基本精神進一步以國內法的形式內化為我國市場經濟的基本原則,促進了國內市場環(huán)境的優(yōu)化。

入世推動了行政體制改革,促進了中國法治政府的構建。入世后,以市場經濟下的政府管理模式為指引,通過行政管理體制改革,政府與法律的分工更明確,并通過相關法律進一步規(guī)范了政府行為。首先,在行政透明度上,中國政府于2004年頒布《行政許可法》,建立完善信息公開制度。其次,在調控方式上,為提高行政效率和改善營商環(huán)境,各級政府簡化行政審批手續(xù),經過四次大規(guī)模的改革,國務院各部委取消或調整了4100余項行政審批項中的1992項。[6]2008年開始,政府在中國工商系統(tǒng)全面推行企業(yè)信用分類監(jiān)管制度、建立申訴舉報制度、改革個體工商戶登記制度等,使得政府從以往直接的管理者轉向社會公共服務的提供者和市場秩序的維護者。在機構設置上,為加快推進政府職能轉化,國務院多次對相關政府機構進行調整和改革,2008年年初,開啟了新一輪從中央到地方的政府機構改革,即大部制改革,對職能相近的部門重新進行了整合和配置。其結果是政府對經濟的干預程度逐漸下降,中國初步建立起適應WTO規(guī)則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行政管理體制。

入世推進了中國的司法體制改革。自2004年以來,中國一直致力于推進司法體制改革。國際條約的國內實施完善了司法審查的實體性和程序性規(guī)則。例如,《服務貿易總協(xié)定》要求對所有涉及影響服務貿易的行政決定設定司法審查程序。有鑒于此,中國在修改后的《海關法》等法律法規(guī)中,將與海關有關的行政行為納入行政訴訟范疇(廖詩評,2018)。同時,為了更好地開展司法審查工作,我國先后制定了關于審理反傾銷行政案件、反補貼行政案件應用法律方面的若干規(guī)定,進一步細化了國際貿易案件中的證據(jù)要求,并規(guī)范了相關的司法審查程序。

以所有制結構改革為中心的經濟市場化改革。入世后,中國所進行的完善所有制結構的改革,主要包括國有企業(yè)改革以及針對非公制企業(yè)的支持性改革。首先,國企改革圍繞國企市場化從市場適應性、產權多元化、經營行為的市場化和市場退出機制四個方面展開,其目的在于將國企發(fā)展成能夠與其他國內外市場主體同等競爭的獨立法人實體和市場競爭主體。為完善國有資產管理體制,2003年成立了國有資產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在這一制度下,國企改革積極探索產權多元化,不但健全了國有企業(yè)的市場退出機制,而且推動了國有經濟的戰(zhàn)略性調整,國企的效益增值明顯提高。以國企的公司制改組為例,國企的改組方向主要是有限責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當然也不乏中外合資或者港澳臺合資等形式。這一改革使國企在很大程度上擺脫了國家的行政干預,其整體競爭力顯著提升。

其次,對于非公有制的改革主要是通過出臺一系列支持非公制企業(yè)發(fā)展的政策。對此影響最為顯著的制度安排是2005年頒布的“非公36條”,通過放松對非公有制經濟在市場準入、財政金融等方面的束縛,激發(fā)非公有制經濟的市場活力。為排除2008年年底發(fā)生的國際金融危機因素的干擾,我們以2008年的數(shù)據(jù)為例。2008年年底,在全國970萬戶企業(yè)中,有99%為中小企業(yè),對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率超過60%,稅收貢獻率超過50%,總貿易額占比達70%,創(chuàng)造了80%的城鎮(zhèn)就業(yè)崗位。在自主創(chuàng)新方面,中小企業(yè)在專利發(fā)明、技術創(chuàng)新和新產品開發(fā)三大類別中分別占據(jù)了66%、74%和82%的份額。[7]可見,中小企業(yè)成為中國整個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

相關的配套性市場化改革還包括深化勞動、土地、資本等要素市場改革。有關收入分配制度與社會保障體系的改革,使中國的工資決定和勞動力配置的市場化程度穩(wěn)步提升,勞動力就業(yè)市場更加自主化與多元化;針對土地要素市場的改革,中國政府陸續(xù)制定了旨在完善土地資產管理的系列政策法規(guī),使土地交易制度日趨成熟,市場決定機制日益健全;圍繞貨幣市場、證券市場和外匯市場,中國金融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通過利率市場化和人民幣國際化,金融業(yè)市場化程度和對外開放的廣度和深度得以顯著提升。各類要素市場的資產化水平不斷提高。仍然以國際金融危機發(fā)生前的數(shù)據(jù)為例,根據(jù)《中國市場經濟發(fā)展報告》,2008年,中國經濟市場化水平已經達到76.40%,2005~2008年,中國市場化程度已穩(wěn)定在70%以上的水平。[8]

綜上,入世后中國的改革開放,以體制規(guī)制引領市場經濟的完善為特征,尤其是入世作為一項制度性變化,對中國法制建設、市場經濟體制建設發(fā)揮了關鍵的引領性作用。中國參照WTO的規(guī)則框架,調整了包括法律、行政、市場等整套制度,按照國際標準、國際規(guī)范來操作。入世后的國內改革事實上成為全國范圍內的一場標準化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得以鞏固完善。

后入世時代:開放也是改革

經過四十年改革開放歷程,中國由低水平的發(fā)展中國家成長為擁有最快經濟增長速度、最大出口規(guī)模的國家,外資流入最多的發(fā)展中國家和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在國際經貿體系中具有了舉足輕重的國際影響力。同時,也面臨著經濟增長轉型、企業(yè)核心競爭力弱等問題,市場整體運行環(huán)境也存在競爭程度不高、缺乏商業(yè)精神和信譽基礎等不友好之處。根據(jù)世界銀行《2017年營商環(huán)境報告》,中國的營商效率在190個經濟體中位列第78位[9]。雖然中國在相關領域已經取得了部分成效,但與高標準的市場化營商環(huán)境相比仍有巨大差距。從這一角度而言,美歐等發(fā)達國家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問題的非難有一定的現(xiàn)實依據(jù)。

可是審視本應針對上述問題有所作為的國內改革,不難發(fā)現(xiàn)近年來的改革進展相對緩慢,特別是在能源、電信等傳統(tǒng)壟斷領域的改革,遲遲未有實質性步伐,其原因在于以下幾點。

首先,深化改革的內部動力面臨缺位。改革正處于縱深推進的關鍵節(jié)點。中國轉型期間,市場發(fā)展不平衡等結構性問題積弊已久。隨著改革的深入,改革所觸動的利益集團更加復雜,甚至包含過去的改革推動者以及現(xiàn)在的改革推動者本身,改革的利益調整面極為復雜。這主要與中國目前的市場經濟狀況相對應,現(xiàn)階段,我國的市場經濟還存在諸多難以改革的非市場經濟條件。例如,近年來產業(yè)政策的運用有強化之勢,包括各種激勵手段和行政指導,尤其為了有效應對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中國采取了大規(guī)模刺激性的財政貨幣政策,在短期內遏止了經濟的規(guī)模性衰退。但是,這種激進的做法卻弱化了通過改革發(fā)揮生產要素能動性來促進增長的積極作用。

其次,這和WTO密切相關。中國入世承諾覆蓋領域全面,其中與國內改革相關的簡易部分如關稅的削減等,在過渡期結束前便已基本完成;對于承諾的其他部分,如在服務貿易自由化等方面,考慮到問題的復雜性,中國為適應規(guī)則的深入改革尚需時間;對于沒有承諾的部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WTO規(guī)則空白的部分,國內改革更加缺失了外部的盯住和倒逼機制,改革更加步履維艱。

從WTO的未來發(fā)展方向來看,上述WTO的規(guī)則空白主要涉及與投資、競爭、電子商務等新自由化議題相關的邊境后措施,而這些邊境后措施正成為WTO未來的規(guī)制重點。在完成關稅及配額減免等邊境措施談判之后,與全球價值鏈的深度發(fā)展相適應,開放進入更深的層次,開放領域的自由化議題已不再局限于關稅及市場準入等傳統(tǒng)的邊境前措施,而是包括創(chuàng)新技術、可貿易的服務業(yè)和數(shù)據(jù)保護等新問題,因此非關稅壁壘、特定投資條款、不同的知識產權制度和有差別的競爭規(guī)則等諸多邊境后的規(guī)則變得越來越重要[10]??梢灶A見的是,WTO將必然在邊境后措施領域設定高標準的國際規(guī)范。與此同時,WTO外圍的自由貿易協(xié)定已經對此有了反應,以美國昔日所主導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xié)定(TP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xié)定(TTIP)等談判,均就上述新議題制定了高標準的經貿規(guī)則,試圖打造21世紀國際貿易與投資的規(guī)則范式,最新達成的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xié)定也是如此。

以邊境后措施為核心的全球經貿治理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構成了挑戰(zhàn)??紤]到新議題本身所具有的高度復雜性和融合性,其所涉及的邊境后措施與國內的規(guī)制直接相關,無不涉及成員國內的政策、立法乃至執(zhí)法,且更多地表現(xiàn)為體制調整、營商環(huán)境、國內規(guī)制問題。因此,如果一國想要在上述新議題的國際規(guī)則領域有所建樹的話,就必須首先制定或調整國內的政策和立法,因而引發(fā)國際社會對于國際規(guī)則和國內政策獨立性的普遍關注。中國改革也面臨著是積極在新議題的全球經貿治理領域有所建樹,還是保留其保護措施所提供的“政策空間”的改革抉擇[11]。另外,美歐等發(fā)達國家正將中國等新興經濟體視為對現(xiàn)有體系的挑戰(zhàn),并通過對新議題談判新規(guī)則的形式來強化其對貿易規(guī)則制定的壟斷性權力,維持其在國際競爭格局中的優(yōu)勢地位。美國曾憑借其主導的TPP與TTIP,試圖通過對知識產權、投資、國有企業(yè)、競爭政策、勞工標準、環(huán)境保護、數(shù)字貿易所涉及的“邊境后措施”,樹立標準一致化、競爭中立和監(jiān)管一致化的標準,推動國與國之間的國內規(guī)制協(xié)調,并迫使發(fā)展中經濟體接受這些超越自身發(fā)展水平的規(guī)則,進而實現(xiàn)對新型國際經貿治理的規(guī)則主導權(盛斌、王璐瑤,2017)。美國所力主推行的高標準模板顯然對作為發(fā)展中經濟體的中國形成了較高門檻,對中國相對緩慢的改革開放進程構成了嚴峻挑戰(zhàn)。

綜上,邊境后措施的性質決定了開放也是改革。首先,如前文所述,由于涉及外資、服務業(yè)開放的邊境后措施與國內規(guī)制、國內的營商環(huán)境直接相關,開放和改革的對象難于區(qū)分。其次,伴隨著中國入世承諾履行的深化,特別是落實WTO對外資開放、對服務業(yè)開放的要求,向營商環(huán)境改善,向監(jiān)管體制的透明化、合理化、合作化方向發(fā)展,成為中國國內體制改革和對外開放的共同目標。再次,通過對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梳理,我們發(fā)現(xiàn)60條改革任務中有40多條的內容與開放有著密切關聯(lián)。例如,對于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可以與開放過程中遵守WTO規(guī)則、參與國際經貿新規(guī)則的制定相聯(lián)系,通過借鑒國際上的先進經驗和通行標準等,提高國家治理水平。對于促進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可以通過國有企業(yè)、壟斷領域的改革,提高國內經濟的市場化程度,進而促進國內、國際兩個市場的融合,充分發(fā)揮市場調節(jié)作用。對于促進國內投資體制改革,可以通過參與與投資相關的自貿協(xié)定談判,采用負面清單和準入前國民待遇等,與其直接相關。

結語

從中國與WTO的關系出發(fā),如果說中國入世前的核心工作是在對外經貿工作中按國際規(guī)則辦事,改革開放的重心在于入世推動開放,那么入世后,中國的工作重點則是以開放推動改革,以入世承諾倒逼國內的各項改革;同時WTO所包含的一系列系統(tǒng)性制度安排,也為中國改革提供了框架和抓手,進而以體制規(guī)制引領中國市場經濟的建立和確立為特征,有效推進了中國的法制化、市場化改革。如果入世前的改革開放是地方實驗性地摸著石頭過河,那么入世后就是拉著繩過河,改革開放事實上成為全國范圍內的一場國際規(guī)則的標準化實踐。中國在WTO這一參照系下,以建構主義的方式開始重新設計、調整自身的模式和體系,從而確立并建設起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如今,中國的對外開放,已經從入世前的入世推動開放、入世后的開放推動改革,逐步向后入世時代改革與開放互融并舉的形態(tài)過渡。以邊境后措施為主要內容的更高層次的開放意味著整個中國社會體系更深層次的全面改革。而中國所參與的激烈的國際競爭,看似是企業(yè)等市場主體的競爭,實則是不同體制機制、市場環(huán)境之間的競爭。因此,中國探索未來新型世界體系中的改革開放,直接關系到中國對未來國際規(guī)則的參與權和話語權問題,也必將對中國自身以及國際社會產生重大影響。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多邊貿易體制70年發(fā)展歷程回顧與思考”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6JJD790008;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WTO研究院博士生婁承蓉對本文亦有貢獻)

注釋

[1]張漢林:《張漢林解讀中國入世》,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2002。

[2]屠新泉、婁承蓉:《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與多邊貿易體制關系的演變》,《東南學術》,2018年第5期,第104~111頁。

[3]常健:《改革開放30年之對外開放:成就、經驗與面臨的問題》,《學習與實踐》,2008年第11期,第5~16頁。

[4]楊國華:《WTO的理念》,廈門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34~251頁。

[5]L. Biukovic, "Selective Adaptation of WTO Transparency Norms and Local Practices in China and Jap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Law, 2008, Vol. 11, No. 4, pp. 803-826.

[6]廖詩評:《經由國際法的國內法改革——改革開放四十年國內法制建設的另類路徑觀察》,《中國法律評論》,2018年第5期,第145~153頁。

[7]李曉西、林永生:《改革開放40年的中國市場經濟發(fā)展》,《全球化》,2017年第7期,第55~66頁。

[8]李曉西:《加入世貿組織10年:中國市場化進程演進軌跡》,《改革》,2011年第12期,第17~28頁。

[9]盧萬青、陳萬靈:《營商環(huán)境、技術創(chuàng)新與比較優(yōu)勢的動態(tài)變化》,《國際經貿探索》,2018年第11期,第61~77頁。

[10]Bagwell, K.; Bown, C. P. & Staiger, R. W., "Is the WTO Passe?",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 2015.

[11]Baldwin, R., "WTO 2.0: Global governance of supply-chain trade", CEPR Policy Insight, 2016, p. 6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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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刁 娜

Promoting Reform with Openness:

China and the Multilateral Trading System in the Last 40 Years

Tu Xinquan

Abstract: Participation in the multilateral trading system represented by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 and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 up complement each other. Through a review of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 up process since 1978, it has been found that thanks to the close ties with the WTO, China's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system has been enriched and improved in the two-way interaction between reform and opening up. Taking the relationship with the WTO as the main line, China's opening up process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First, before the accession to the WTO, China promoted opening due to the WTO negotiations, with the focus on following international rules in the foreign economic and trade work so as to adapt to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re-entry/accession negotiations; second, after the accession to the WTO, China promoted reform through opening, which characterized guiding the market-oriented reform of the Chinese economy with the WTO system; third, in the post-accession era, opening up is also reform, which is manifested in the way that the global economic governance system centered on behind-the-border measures requires a transition from reform and opening up to their fusion.

Keywords: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angeable WTO trade system, market economy, behind-the-border measures

屠新泉,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WTO研究院院長、教授、博導。研究方向為世界貿易組織、政府采購協(xié)議、中國對外貿易政策、中美經貿關系。主要著作有《中國在WTO中的定位、作用和策略》、《世界貿易組織發(fā)展報告2014》(合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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