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后冷戰(zhàn)時代的到來，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不斷發(fā)展，人類社會進入了共擔風險、共享利益的時代。同時，“全球化”和“逆全球化”思潮頻繁交鋒，全球傳統(tǒng)與非傳統(tǒng)問題層出不窮。中國共產黨從自身治理實踐出發(fā)，對人類文明發(fā)展走向提出了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判斷。實踐證明，人類命運共同體已成為當今人類社會形態(tài)發(fā)展的大趨勢。

【關鍵詞】人類命運共同體 文明形態(tài) 社會形態(tài)

【中圖分類號】D602 【文獻標識碼】A

回望世界歷史長河，人類文明版圖在分合交融中持續(xù)演進。近代以來，隨著現代化與全球化的不斷發(fā)展，以及人類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多樣性的人類文明在分合交融中逐步承載起人類共同的使命。今天，地區(qū)合作已成為世界經濟和政治發(fā)展的重要標志之一，國家之間的合作利益已成為國家利益的重要組成部分。面對人類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方案，蘊含著源遠流長的中國智慧，指明了人類文明的前進方向，已成為人類社會形態(tài)發(fā)展的大趨勢。

多樣性是人類文明的基本屬性和魅力所在

“和羹之美，在于合異”，多樣性是人類文明的基本屬性，也是人類社會進步的源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的《保護和促進文化表現形式多樣性公約》將文化多樣性視作全人類共同的遺產。古老的文明多依河而生，多樣性是文明與生俱來的特質。孕育人類古老文明的“母親河”流域，都是土地肥沃、氣候溫和、交通便利，適合人類生存的地區(qū)。隨著來自四面八方人群的分合交融，不同的語言文字、思想觀念、生產技術和社會制度等在人類交往中相互碰撞，多種思想和生活狀態(tài)彼此沖擊，多樣性的人類文明應運而生。底格里斯河和幼發(fā)拉底河，以及尼羅河、恒河、黃河，遂被譽為舉世聞名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和中華文明的搖籃。在資本主義出現之前，多樣性文化所創(chuàng)造的繽紛斑斕的文明模式已在世界各地“安居落戶”。

多樣性的人類文明是平等共存的關系。人類文明從誕生起就沒有優(yōu)劣、貴賤之分，每一種文明都具有鮮明的特性，不存在毫無瑕疵的“美璧”與一無是處的“渣石”。世界各地不同的地理環(huán)境和民情風俗等，孕育了多樣性的人類文明，世界2500多個民族和多種宗教，共同組成豐富多彩的人類社會。在漫漫歷史長河中，文明差異成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完全相同的歷史文化和社會制度。”“多樣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類文明的魅力所在。”在新航路開辟之后，原本處于基本平等狀態(tài)的多樣性的人類文明格局，為西方的殖民擴張行徑所打破，西方的霸權地位隨之建立起來。列強用“文明優(yōu)越論”不斷把自己認同的制度強加于“非我族類”。

后冷戰(zhàn)時代，經濟全球化、世界多極化和社會信息化已成大勢所趨，人類跨入了共擔風險、共享利益的時代。多樣性的人類文明發(fā)展到今天，已經結成不可分割的利益共同體。任何一種文明模式出現的問題都會引起全球的廣泛關注，都有可能演變成為人類文明的發(fā)展問題。然而，沒有任何一種文明能夠憑借一己之力謀求自身的絕對繁榮，或從全球化時代的世界秩序中長久獲益，多樣性的人類文明彼此聯系的密切程度，相互影響適應以及和平共存的迫切性超過以往。

人類文明觀在世界歷史的演進中得到檢驗

人類文明在交往中形成，沒有人類交往就不會有多樣性的人類文明。人類應該秉持怎樣的文明觀進行交往，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人們對此進行了很多考量。世界歷史從分散到聚合的演進過程，也是不同的人類文明觀在實踐中被不斷加以檢驗的過程。資本主義在西歐出現后改變了世界歷史的發(fā)展格局，在多樣性的人類文明承前啟后的道路上，那些張揚 “本民族利益至上”“本種族利益至上”“本國利益至上”等違背人類文明基本屬性的“文明觀”，讓人類社會一次次陷于血雨腥風的災難。同時，共同命運的認同意識從氏族、部落、部落聯盟，到古代帝國、封建王國，再到民族國家、超國家聯盟，逐步擴展至全世界。

在始于中世紀晚期的西歐社會進行重新整合的過程中，“民族國家”從碎片化的封建地域中拔地而起，在眾多文明出現存亡危殆的表象背后，西方霸權登峰造極的態(tài)勢已逐步形成。作為解決社會力量與帝國政權矛盾而問世的制度結構——民族國家，隨著資本主義的突飛猛進而成為一種在世界各處遍地開花的國家形態(tài)，在為資本主義世界帶來經濟繁榮的同時，對于人類文明的發(fā)展進程也產生了重要而深遠的影響。民族國家世界體系之下的文明觀，在調動人類完成其內部整合的過程中發(fā)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同時也阻礙了不同文明和平共處、交往交融的前行步伐。

隨著資本主義發(fā)展帶來的世界市場的逐步生成，以“本族利益至上”為騖的“文明優(yōu)越論”和“文明沖突論”在世界范圍內滋生蔓延。以白人至上為核心的“文明優(yōu)越論”，旨在維護“白種人文明”對非白種人文明的“優(yōu)勢地位”，捍衛(wèi)“白人與生俱來的特權制度”；它將人類文明分為 “先進文明”和“落后文明”，認為西方文明為“先進文明”，其他文明均為“落后文明”，并斷言人類文明將按西方模式被重新塑造，西方文明將一統(tǒng)天下。“文明沖突論”則強調文明差異是人類沖突的原因，無視文明交融和國際合作，否認以和平與發(fā)展為核心的人類共同的價值追求。西方列強對民族自我利益和主權的單邊認定，導致了一系列對“非我族類”文明的無情傾軋，印第安文明、西非古文明等西方列強眼中的“邊遠文明”被紛紛消滅，在人類古老文明核心區(qū)西亞、北非、印度和中國的疆域上，列強留下了無以計數的殖民鐵蹄，諸多文明在既有的平等關系被不斷打破的過程中面臨著存亡危機。世界大戰(zhàn)隨之兩度爆發(fā)，恐怖主義、種族仇殺、民族分離主義等殘酷現實紛至沓來。

新型人類文明觀的出現是時代呼喚的產物。在全球化時代建構的開放包容、互利共贏的新型文明關系之下，理想中人類共同居住的公共空間是“天無私覆也，地無私載也，日月無私燭也，四時無私行也，行其德而萬物得遂長焉”的美好圖景。西方文明和非西方文明只有依靠共同努力、攜手共進，才能解決人類面臨的共同問題。但同時，人類社會發(fā)展的不確定性在全球化時代也表現得更加突出，人類文明面臨的全球性挑戰(zhàn)更加嚴峻。后冷戰(zhàn)時期的國際政治實踐表明，從“文明沖突論”的排他性、對抗性思維方式出發(fā)處理國際事務的結果，不是化解人類沖突，而是建構更大的人類沖突。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提出“超越了文明沖突、冷戰(zhàn)思維、零和博弈等陳舊觀念”的新型文明觀。2011年《中國的和平發(fā)展》白皮書提出，要以“命運共同體”的新視角，尋求人類共同利益和共同價值。黨的十九大報告在繼十八大報告后，再次深化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指出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各國及各國人民的命運緊密相連，彼此應相向而行。中國共產黨人提出的這種平等、包容的新型文明觀，強調實現文明和諧的基本前提是，以文明交流、文明互鑒和文明共存的觀念，超越文明隔閡、文明沖突和文明優(yōu)越的觀念。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那樣，“推進人類各種文明交流交融、互學互鑒，是讓世界變得更加美麗、各國人民生活得更加美好的必由之路。”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人類文明持續(xù)演進的前提

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共同體”一詞在英語文獻材料中一直被視作“社會”（Society）概念的“補充用語”。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1855～1936年)第一次將“共同體”從社會概念范疇中抽離，將其表達為一種以血緣、感情以及倫理為紐帶建構的社會組織形式，這一觀點得到學界的肯定。

在“全球化”和“逆全球化”思潮頻繁交鋒之際，習近平總書記在國內國際一些重要場合，深刻闡述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內涵，提出了一系列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向世界講述了對人類文明走向的中國判斷，發(fā)出了“讓鑄劍為犁、永不再戰(zhàn)的理念深植人心，讓發(fā)展繁榮、公平正義的理念踐行人間”的呼吁。2017年，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被分別載入聯合國決議、安理會決議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決議。今天，命運共同體的藍圖日益清晰，影響范圍遠遠超出歐亞大陸，有力地阻止了世界向單極化方向發(fā)展。

可見，作為中華民族應時代呼喚而提出的新型文明觀，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已成為多樣性人類文明持續(xù)演進的前提。首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以人類“由普遍的共像與殊像組合而成的一種發(fā)展走勢”為內涵的“命運”，取代語言、地域、歷史和血緣等因素作為認同對象，以“人類共同命運”作為紐帶將全人類的權利和職責緊密聯系起來，進而超越了既往文明觀的建構基石。其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以將“命運”概念納入共同體范疇的方式，有力遏制了西方長期奉行的“強權性、沖突性文明觀”的肆虐，打破了部分西方國家企圖建立一統(tǒng)天下的單一文明的幻想。再次，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文明觀，主張建立求同存異、共同發(fā)展的人類文明新秩序，將合作共贏視為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趨勢的普遍共像的呼聲，讓世界各族人民可以清楚地認識到，因文明的多樣性屬性而體現出的文明差異，并非一定引發(fā)沖突，為各具特色的文明在和諧相處中培育真正的合作和友誼，增強了信念、凝聚了強大的精神力量。

人類命運共同體代表著人類文明形態(tài)發(fā)展的方向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人類社會未來的發(fā)展形態(tài)描繪了同舟共濟、合作共贏的巨幅畫卷。自威斯特伐利亞體系建立以來，掌控世界體系的主角始終是民族國家。作為得到國際承認的唯一政治組織結構，民族國家并不是一個閉合性的社會形態(tài)，也沒有一條完全精準的實踐道路。在西方文明觀為人類社會形態(tài)建設提供路徑的同時，中華文明也為提供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范疇的新詮釋積蓄了力量。中華民族踐行“協(xié)和萬邦”理念的歷程，為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愿景的描摹提供了理論和實踐積淀，彰顯了中華文明為人類社會發(fā)展形態(tài)建構做出的中國智慧貢獻和責任擔當。

人類文明的演進歷史與發(fā)展現實讓我們深切認識到，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人類社會形態(tài)發(fā)展的大趨勢。首先，人類命運共同體建構的目的，是為人類文明注入新的生命力，實現人類的共同發(fā)展，是世界各族人民尋求自我保護的現實途徑。黨的十九大報告對此做過明確的表述：“世界各國人民”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目的是為了“共同創(chuàng)造人類的美好未來。”其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理念以平等為原則，克服了“文明優(yōu)越論”“文明沖突論”所倡導的“唯我獨尊”的非理性本質，強調文明交流的理念是“合作”，主張“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發(fā)展伙伴關系，同舟共濟，權責共擔”，旨在減少甚至消除國家之間的隔閡甚至沖突。再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以世界各國人民共贏為目的，是“增進人類共同利益”，克服了“文明優(yōu)越論”“文明沖突論”與現實脫節(jié)的頑疾，將全人類“共贏”的理念與世界各族人民和平共處、共同發(fā)展的客觀現實緊密結合起來，超越了“文明優(yōu)越論”“文明沖突論”的非現實性特征。

人類實踐已經做出了檢驗，只有不斷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人類才能迎來更加美好的明天。作為一種建構新時代人類社會形態(tài)的科學理念，人類命運共同體不是一個“充滿想象”的精神家園，而是一個世界各國人民重塑彼此信任的新世界。隨著“我們的地球，我們的家園”的夢想成為全人類共同期盼的愿景，人類秉持和合理念、匯聚向上力量，不斷前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已成為人類社會文明形態(tài)發(fā)展的大勢所趨。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基地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世界民族研究室主任，中國世界民族學會副會長）

責編/谷漩 美編/楊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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